▲資料圖。圖/新京報網(wǎng)。
日前，“探索將無償獻血納入社會征信系統(tǒng)”的消息引發(fā)廣泛關注。
有網(wǎng)友引用國務院2013年頒布的《征信業(yè)管理條例》第十四條內容：“禁止征信機構采集個人的宗教信仰、基因、指紋、血型、疾病和病史信息以及法律、行政法規(guī)規(guī)定禁止采集的其他個人信息”，質疑該內容的合法性。
在我看來，質疑本身沒問題，但還不足以評估“無償獻血納入社會征信系統(tǒng)”在征信應用“擴大化傾向”中的深層含義。
相比“無償獻血納入社會征信系統(tǒng)”，一些地方“ETC欠費超30天”“公租房違規(guī)”納入征信系統(tǒng)，還算符合該系統(tǒng)的建立“初心”。即大體限于個人經濟、金融信用領域，其應用場景的邊界，還是比較清楚的。而“無償獻血納入社會征信系統(tǒng)”與后兩者有所不同。它與個人經濟、金融信用無關。它屬于個人社會公德表現(xiàn)評估的范疇。
與個人經濟、金融信用采集及應用通常處于被動、觀察角度不同，“無償獻血納入社會征信系統(tǒng)”從一開始就有主動“正確導向”的意圖。它設想的“正確導向”通過“激勵”而非“懲罰”獲得。這種“激勵”，正如很多網(wǎng)友關注的，只能通過與其他領域的征信互相打通來實現(xiàn)。
一個人因為橫穿馬路、不孝敬父母導致的“信用赤字”，可以通過“無償獻血”抹平。當然，如果一個社會大部分人都無償獻血，那么未曾無償獻血的少數(shù)人，也在客觀上形成了相對的“信用赤字”，與做過什么虧心事無異。
這種做法無疑可以使很多領域的管理變簡單，但也使管理對象扁平化、符號化，造成一系列倫理難題，勢必越來越忽視人本身不可打通、不可互換的多維價值。APP圖標的扁平化在手機系統(tǒng)升級是迭代的進步，但人的扁平化恐怕不是。
有評論認為，這會將社會征信系統(tǒng)變成“道德檔案”。這種觀點低估了它的影響。缺乏約束的征信應用擴大化傾向，不僅可以成為“道德檔案”，更可以成為個人的“全方位檔案”。理論上，不僅限于個人私德，社會公德、單位表現(xiàn)，甚至可能會關聯(lián)到你借過什么書，瀏覽過什么網(wǎng)站，它對社會個體生活、工作的影響，比簡單的“道德檔案”，要全面、深遠得多。
個人征信應用“擴大化傾向”的不良后果能避免嗎？如果沒有機制上的有效保障，很難。某種程度上，這也符合“墨菲定律”：如果一座橋上沒有欄桿，那么或早或晚，總有人會落水。
事實上，對個人征信應用要慎重的呼吁，幾年前就有。但具體指代的對象，則不甚清晰。社會征信系統(tǒng)最初由中國人民銀行征信中心牽頭建設，但在其后的擴展、完善過程中，更接近于各相關部門共同參與的群體行為。
對這些部門來說，社會征信系統(tǒng)更像是“共建、共管、共享”的。各部門在提供、接入及維護各自數(shù)據(jù)的同時，也就成了這個系統(tǒng)天然的應用主體，權責一身。
在這種情況下，要避免征信應用擴大化，也就需要相關部門專業(yè)性的自我克制。
社會征信系統(tǒng)是個“筐”，但不是什么都能往里裝。把與經濟、金融相關的個人征信，擴大到社會層面，值得商榷。
宋金波（專欄作家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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