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說，伊朗是流年不利。
2020開年后，這個國家?guī)缀跏秦倪B連，壞新聞一個接一個。
先是蘇萊曼尼被刺殺。據說死狀極慘，遺體都已稀巴爛。
送葬時，幾十萬伊朗人涌上街頭，發(fā)生踩踏事件。56人死，200多人受傷。
再后來就是疫情爆發(fā)。
一個很直接的參考就是，伊朗高層感染人數(shù)，實在太多了。
兩個副總統(tǒng)、衛(wèi)生部長、議長、外交大使、安委會主席......或確診，或死，接二連三中招并倒下。
另外還有幾十名議員，也被確診。離世人數(shù)一直在增加。
高層尚且如此，底層呢？
感染范圍可想而知。
伊朗經濟不發(fā)達，衛(wèi)生條件不算好，醫(yī)療資源欠缺，底層人享有的醫(yī)療配置，非常有限。
政要之所以有確診數(shù)據、死亡數(shù)據，是因為他們有檢測渠道。
普通勞苦大眾，病了，可能只有拖著。
一個伊朗人發(fā)視頻，稱自己朋友疑似感染，去醫(yī)院，要求檢測。醫(yī)生說：“現(xiàn)在無法檢測，等呼吸困難了再來吧?！?/p>
得不到檢測，也就得不到治療。
大家拖著病體，被迫變成一個個潛在的、行走的“毒王”，將病毒傳播到各個地方。
如此一來，一傳十，十傳百，后果不堪設想。
令人感到擔憂的是，疫情如此恐怖，但在伊朗，大家對戴口罩這件事，還是不太在乎。
這一來是因為，當?shù)氐男麄骺趶绞牵簺]病的時候，戴口罩是沒有效果的。
上面這么說。
民眾當然不太在意。
大家無遮無擋地，在公共場所聚集，呼吸著彼此的呼吸，吞吐著彼此的廢氣。
近乎于在高危環(huán)境下裸奔。
危險指數(shù)爆表。
再加上口罩確實沒有了。
鳳凰網有記者去街頭拍了疫情下的伊朗見聞，發(fā)現(xiàn)藥店里的口罩、清毒液早已搶光。
門口貼著告示：不要問口罩。
意思是，早就搶購一空。
短缺的醫(yī)療物資，淡薄的意識，加上獨有的文化，使得伊朗不少人都認為，生不生病，是聽天由命。
人是抵抗不了的。
于是個個都安之若素地，等待噩耗降臨生活。
現(xiàn)在伊朗街頭，地鐵中，你會看到有人忽然倒地。
有的渾身抽搐。
有的一動不動。
疫情如此嚴重，理所當然，醫(yī)院里人山人海。
網上有一個伊朗醫(yī)院的視頻，我看了真的嚇一跳。
烏烏涯涯的人擠在一起。一眼望不到頭，也一眼望不到尾。
人群中，個個都是一張焦急的、痛苦的、無可奈何的臉，等待遙遙無期的治療或檢測。
而再細看一下，你會發(fā)現(xiàn)，這其中近一半人沒有戴口罩。
于是，治療的過程，也變成交叉感染的過程。
這期間必然又引發(fā)更大的疫情。
后果堪憂。
世衛(wèi)組織稱，伊朗的新冠肺炎，比目前看到的要嚴重。
伊朗人民圣戰(zhàn)組織也站起來，指責德黑蘭當局“隱瞞事實”。他們說，事實真相是，死亡人數(shù)早已超過1200。
這種說法不知道是否屬實。
但伊朗已逝人數(shù)爆棚，是確定的。
醫(yī)院停尸間里，因為病亡者過多，來不及處理，就裝在密封袋中，放在一處。
記者拍下的視頻中，畫面堪稱觸目驚心。
當局的解釋是，“檢測病毒需要時間，埋葬時間被延誤了，才造成停尸房尸體堆積?！?/p>
也就是說，這些已逝者，不在確診之列。
大災必有大難。
大難必有大困苦。
口罩沒有，得不到救治，恐慌之下，伊朗民眾開始慌不擇路，聽信種種道聽途說的謠言。
有人說，大蒜可以殺毒。
大家就瘋搶大蒜。
還有人稱，酒精可以殺病毒。
大家就狂飲酒。
這樣又導致一大悲劇。
300多人誤飲假酒，20多人喪命。還有200百多人酒精中毒，住進醫(yī)院，雙目失明。
暴力事件也在爆發(fā)。
27日晚，庫姆市發(fā)生火災。
5人死亡，38人受傷，停車場車輛均被燒毀。
現(xiàn)場非?？植?。烈焰翻滾，烈火熊熊。
再加上此起彼伏的爆炸聲、騰騰的濃煙、慘叫聲......民眾不恐慌，是不可能的。
而3月3日，伊朗因擔心獄中傳播，還臨時釋放了5.4萬名囚犯。
他們的出獄，會不會造成新的治安恐慌，不得而知。
但作為普通伊朗人，難免會感到，大疫至，萬民慌，世道亂，無所依。
無助的人，只有向神明祈禱。
這是他們最后的退路。
在伊朗醫(yī)院中，病人一邊咳嗽，一邊跟著醫(yī)生禱告。
更多人則選擇舔圣墻，來阻擋病毒。
他們認為，自己在圣墻上舔舐，病毒就會進入自己體內。后來舔的人，就是安全的。
這種“我不入地獄，誰入地獄”的舉動很感人，但也很害人。
你舔他的口水，我舔你的口水，她又來舔我的口水......很難保證不造成新一輪傳播。
所以你看，最初的伊朗也想防疫，也想活下去。
但不得要領。
當?shù)厝艘詾?，吃蒜、喝酒精、舔圣墻、聚集祈禱......可以防毒。孰不知，這都是高危行為。
伊朗當務之急，是厘清對錯，傳播正確的防疫觀：
少出門。
戴口罩。
勤洗手。
為了勸大家別出門，主持人甚至當眾下跪。
還有伊朗知名演員，自創(chuàng)花式洗手舞，提醒大家要注意洗手。
在大家的重視與宣傳下，伊朗陸續(xù)有好消息傳出。
擴建醫(yī)院；
增加病床；
增加檢測試劑；
各國的援助物資與專家，已陸續(xù)抵達。
希望他們在國際援助下，也在本國國民的努力下，能挺過這一關。
其實關于伊朗，很多人會因為它的意識形態(tài)、信仰等問題，對它有一定偏見。
但任何國家的普通人，都是苦的。
不論他們信奉的是什么，歸屬于誰，在哪塊土地上，叫什么名字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：
蒼生。
蒼生生而渺小，負荷如山，一直掙扎。
而災難來臨時，更是如螻蟻。如蟲豸。卑微得可憐。死去的時候，一點聲音都沒有。
幸存下來的，也是難上加難。
因為這一點，我希望我們能慈悲。
不要困在偏見中。
去看見人。
看見意識形態(tài)下的人。
明白所有人的眼淚，都是苦楚。
知道任何人的病與痛，都是無妄之災。
這或許無助于改變他們的困境。但這不是你與他們的事，是你與自己的事——你能始終堅守自己的道：懂悲憫，方為人。
魯迅在《這也是生活》里說，無窮的遠方，無數(shù)的人們，都與我有關。
這個“我”是誰？
答案是：我們每一個人。
作者：周沖
責任編輯：
